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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八十五章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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酒吧的包間裏,淩修遠一杯一杯的酒下肚,眼睛都不眨一下。

徐卓宇奪過酒瓶,他今天已經到機場了,又被淩修遠叫了回來。“老兄,我沒空陪你喝悶酒。”這段時間他都很忙,不然同顧思郁的遺囑簽署問題也不會拖到年後來。“你要是還不說原因,我坐高鐵回去了。”

“你走吧,如今你是她的娘家人了,還會管我死活嗎?”淩修遠的醉意已起。

徐卓宇懂了,他挑眉而笑。“我侄女惹你生氣了?”

淩修遠打了個酒嗝,見杯子裏還有些殘留,他一口喝下。“她好心狠,瞞了我四年多,孩子天天在我面前,她都不告訴我,讓我們父子漸生嫌隙…真是狠的下心,我今天才知道我有個孩子都四歲多了……”

徐卓宇拍拍桌沿笑。“看看?我以前怎麽說的?你還不相信!”

“不是我不信,是我...不敢相信。”淩修遠舌頭有些打結了。“從小,我們那裏的人...就說我倆長的有...夫妻相,所以你們說孩子是我的,我都不敢去想...我怕偷偷去做了鑒定,最後又不是...那我多自取其辱……”

“那現在你還不是去做了?”

“沒有。是她說的,她親口承認了。”淩修遠又仰著脖子喝酒,發現沒有了,讓徐卓宇倒上。

徐卓宇將酒瓶放遠一些,“有事說事,我可不想跟一個醉鬼談正事。”

淩修遠又打了個酒嗝,“還有什麽正事可說,他們母子都不準備要我……”

“你別整個期期艾艾的樣子,好好說說你們究竟怎麽回事……”

淩修遠慢慢說完今天的事,伸手向徐卓宇要煙抽。徐卓宇拿出煙,一人一支點上,青煙騰起,將包間環繞。

“說話呀,我該怎麽辦?”淩修遠很快把一支煙抽完,倒頭靠在沙發上,有氣無力。

“你倆一起總是吵,你應該設身處地的為她想想,一個十八歲的小姑娘懷著身孕,外婆病故,又要高考,如果再加上你所謂的女朋友,她很可能就潰不成軍了……”

“那她就來北京找我呀!幹嘛跟個男生去陌生的地方?”她就那麽不信任他嗎?

“找你幹嘛?憑她執拗的性子,尊嚴是比什麽都重要的。”徐卓宇摁滅煙頭。“別說我是她娘家人護她!”

“少廢話。”

“淩修遠,你真的該從自己身上找一下病因了,不要一味怪她心狠,拒絕你。她如果不愛你,會背井離鄉獨自生下孩子?只是你把她的心傷透了,她不敢再相信你了。”

寬闊的馬路,一輛輛車擦身而過,淩修遠握著方向盤的手一直在發抖,心裏面被無數的針紮過,痛感此起彼伏。曲起手壓住心窩,陰冷的汗水如潮襲來,擋住他的視線,面前混沌一片。

尖銳的剎車聲和喇叭聲接踵而至,背脊一凜,踩剎車打轉向燈,靠邊。

後面的車超過來,車窗搖下。“你丫個傻B!會不會開車……”

淩修遠靠在椅背上喘氣,從中控臺摸出一支煙點上。唇,已經被煙熏的麻木了。昨晚徐卓宇開著他的車把他送到顧思郁住的小區門口。離開後,他就開始一支接著一支的抽煙。

最近幾個月他抽煙抽的厲害,車上都是一條條的備著。昨晚到現在他已經扔過兩個煙盒了,而這包煙也僅剩下一支了。他知道煙的壞處,可是自從顧思郁走後,煙就成了他不可替代的精神依托。

顧思郁不想見他,所以他不敢貿然上樓找她,可是他想離她近一些,哪怕是在同一方天空下呼吸同一片空氣也好!他在車子裏抽著煙,回憶他們的過去。

顧思郁說,他們相處的時候太少,那時她的年紀又小他們之間不是愛。

是這樣的嗎?記憶裏她對他是什麽樣子的呢?

初見時,她是嬰兒對著他露出牙床的笑。蹣跚學步時,一個趔趄反手過來抱住他腿驚愕後的笑。背著她穿過崎嶇山路去上學時,銀鈴般的笑。十八歲時吊著他一只胳膊讓他講學校趣事,那滿心滿眼的笑……

每一次笑,都如一幀幀珍貴的圖片,鐫刻在他的腦海。

他不愛她?他會把她所有事情都藏於心間嗎?他沒有把愛字說出來,但是他在做啊!難道她感受不到?

她不愛他?她會對著他笑的那麽神采飛揚,那麽眼神卓註?她也沒有說過愛字,可是他感應的到!

他從手機裏調出那首歌,似是故人來。無限循環播放,那是為他們而寫的歌嗎?

在年月深淵,望明月遠遠,想像你憂郁……

淩修遠,顧思郁。

執子之手,卻又分手。愛的有還無……

這是註定他們有緣無分嗎?

他們有一個共同的孩子呀?孩子是愛情的結晶,是他們生命的延續。可是如果他沒有發現,她是不是要瞞他一輩子呢?

孩子是她的小樹。

她曾對他說,你就是院門口那棵高大筆直的樟樹,發著清香,散著濃蔭,是我此生的依靠。

後來,他不再是她的依靠,所以她把他們的兒子取名為小樹。她今生的希望全部都在孩子身上了。

但是,小樹身上流著的血液,一半姓淩,一半姓顧。淩顧,凝固。誰還能把他們分的開呢!

“小樹,小樹……”冷寂的夜裏,淩修遠幽幽輕吟。

小樹真的是個意外。顧思郁十八歲那天,因為喝了一點小酒,白皙的臉帶著誘人的紅粉。讓同樣喝了酒的淩修遠情不自制,他的女孩長大了,那是他想要護在懷中的珍寶。想起她在學校時,那些男生專註而討好的眼神,他緊張了,有種寶貝被賊人覬覦的擔心,而今寶貝就在自己面前發著光,含著亮。他想把她整個地揉進心裏,刻上印記,上好鎖扣,從此只屬於自己。

於是欲/望就迫切地叫囂著,他是學醫的,馬上就二十六了,對男女之事沒有經歷過,但並不陌生。他清楚的知道他想要她,一刻也不想等。他向她承諾,他是醫生,他懂得如何避孕,是不會讓她有事的。他一遍一遍的在她耳旁說,放松、放松了就不會那麽痛了。可能是第一次,兩人都顯得莽撞而笨促。並未有預想的美妙,而且在關鍵時刻他理智的退出了她的身體。

那麽讓她真正懷孕應該是第二天,逛了文昌廟回來,兩人面對著即將分開的離別,不舍之情蔓延開來。或許是第二次,在昨天的基礎上又進步了一些,還或許是知道外婆不會回來而沒有被人撞見的擔憂,更或許是馬上面臨的分離。兩人都異常主動,熱烈。那種室友口口相傳的奇妙感覺,如期而至,而且是兩人同時到達。

她羞澀地緊緊抱住他,他腦子裏如煙花般絢爛綻放,他顧不得其他了,一次又一次釋放在她的體內,他親吻著她,久久不願退出她的身體。

事後,他無比懊悔,卻又不能聲張。旁敲側擊地問了她的生理期,算算日子,應該是安全期。凝重的心緩了口氣,但還是不敢大意。在去接外婆的路上,他繞道去了村上的醫療站,不敢明目張膽的問事後藥,緩步在站裏看了半天都沒有發現該類藥。最後忍不住還是問了。

醫生說,計生類藥品只有婦女主任那裏有,定時發放,而且也只是避孕/套之類的,不會有事後避孕藥。頂著醫生質疑的眼光,趕緊開溜。

第二天剛下車,他就走進藥店買藥,不能明說,怕嚇著她,只是哄她是抗流感的藥。看著她服下,又松了口大氣,他知道這半年是關鍵,不能讓她有任何事情發生。此後回北京,他總是覺得有塊石頭在心裏擱著,不上不下的。想直接問她月經來了嗎?又覺唐突,只好含蓄的問,最近有沒有哪裏不舒服?

電話裏的她開心的說,吃的飽,睡的著,身體好著呢!唯一就是學習任務太重,感覺壓力好大。

他寬慰她,要勞逸結合,平常心對待每一次的考試,依你現在的成績到北京來上學問題不大。

她咯咯的笑著。後來,也是就那麽一次,她說,春來不是讀書時,夏日炎炎正好眠。看來這句話是真理,初夏時節她就感覺天天睡不夠,吃過午飯睡一小時的午覺,到下午第一節課,有時還要打瞌睡。

嗜睡!這是她懷孕的唯一癥狀,可惜那時候的他沒有反應過來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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